阿诚一直很想读书，他都那么大了，却一个字都不认识，每天只是干活和被毒打。时常没有吃的，有几次都饿得昏过去。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活着，还是行尸走肉。
其实阿诚原本是没有“读书”这个概念的，只因为桂姨会偶尔在明家人不在的时候将他带到明家做活，明楼书房的窗子阿诚得擦得亮亮的，书桌要擦得一尘不染，书房的椅子他永远不能坐，书桌上的书不准他碰一根手指头。
可即便是这样，阿诚还是偷偷翻过明楼书柜里琳琅满目的书，真的是好多好多的书，虽然他一个字也看不懂，可闻着书本天然的馨香味阿诚便会觉得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他从前触碰不到的世界。他甚至偷偷看过明楼写的字，每一笔都苍劲有力行云流水，他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好看，像明楼这个人。
阿诚总是低着头，桂姨告诉他看到人都要低着头。有时碰到明楼回家他就必须远远躲开，明家大少爷在阿诚眼中永远都是挺拔的背影，和好看的字。他渴望成为明楼那样的人，那样有学识，有文化，坦荡而自在的人。
他想读书。
可他更想活下去。
明楼房间里有个饼干盒子，阿诚是不敢偷拿整块的饼干的，可总有一些饼干碎屑散落在盒底。阿诚便每天搜集一点点饼干碎屑，小心翼翼地拿布包好。
逃跑那天太阳毒辣辣的，阿诚把搜集了好久的饼干碎屑缝在自己衣服的夹层里，甚至去明楼房间偷了地图。他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准备，计划好了一切，却在最关键的时刻……
他饿昏了。
就在大街上，毒太阳底下，路灯的路基下。
明楼的学校前。
多少年后他们都在感叹那天的“鬼使神差”。
明楼发现了阿诚，并带走了他。
他那么小，那么轻，桂姨总让他穿着宽宽大大的长衫，要不是那天明楼亲自抱着他上了明家的汽车他都不会知道原来他瘦得只剩下了骨头。
问他也不说，只是支支吾吾。他剥了阿诚的上衣，撕开夹层，一地都是他明大少爷吃剩下的碎饼干，阿诚竟心痛地趴在地上抓来吃。
明楼只觉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简直要气疯了，他心疼这个孩子，那个生着一双又大又黑眼珠子小动物一般的孩子。
那一天少有动怒，永远和顺有礼的明家大少爷发了通大火后将桂姨赶出了明家。
“你要折辱一个孩子，你要虐杀一个人，我就偏要他成才，成为一个健康人，一个正常人，一个受高等教育的人。不会辜负你抱养这个孩子的初衷。”